在黄果树瀑布后面的水帘洞里,我还帮一对从重庆来的学生情侣拍了照片,本来要寄给他们的,可惜我的傻瓜相机曝光不足,毁了胶片。在旅途中,我帮很多人都拍过照片,几乎都是我自己取景留念的,只有两张是原准备寄给主人公的,这是其中一张。另一张是丽江的一个导游姐姐,她还在住处给我做饭吃,后来我把信寄到她指定的一个学校,但是一直不知道她收到没有。那时候普通人没有手机,一般都是留单位的固话,但是她只留了一个学校接收信的地址。
通往黄果树半山腰处水帘洞的小路,前方的白色就是瀑布
一个人百无聊赖又往景区回,两边除了田地,荒无一人,客栈和饭店都没得一处,我想景区售票处的屋檐毕竟可以挡风遮雨,实在不行去避一晚,明天再乘车走。
路边田地里的一个小院子里面,出来三个漂亮的姑娘,估计她们是刚吃过晚饭出来沿着乡道散步的。我问她们附近有住的客栈么?她们摇摇头。我问她们怎么住在这里?她们说是在景区表演的。我想起来了,我说下午我见景区表演“上刀山”的,原来是你们啊!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聊的不亦乐乎。
她们三个就是在黄果树景区表演的苗族姑娘,祝福她们生活幸福!
她们是苗族姑娘,跟着师傅们表演节目。
我在想如果她们穿上苗族服饰一定美若天仙!本身就是美人坯子,高挑的身材,靓丽的笑容,言谈中落落大方,没有一点拘谨。
我们分开后,我回到黄果树瀑布,没想到景区售票处已经没有人了,可以自由出入。落日已经沉入了西山,但晚霞把天空映衬的绮丽醉人,我在想不如进去再观赏一遍,本来下午就赶的太急。如今一个人在景区闲逛,岂不是“一个人的黄果树瀑布!一个人的风景区!一个人的夜色!一个人的远方!”
当我一个人静静矗立在黄果树瀑布下,才发现其实还有游人正在离去,也许他们是自驾来的吧,2002年有车的不多,那时候开一个昌河面包车都是有钱人了。
作者本人:匆忙一生!总有我们的梦想需要去实现
从这天开始,如果我不跟团,那么我一定在景区最后一个走。一个人的景区总有不同的体验,如果是山水,那么一个人拥有一片苍山深谷是自由的,甚至能大声呼喊也不必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你可以奔跑,跳跃,跟青山对话,跟碧水谈情,任何人都不能影响你,自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闲。
如果是寺庙和古建筑,一个人静静的立在日渐黑暗的夜色里,仰头去看那些无数日月轮回落在屋檐上的痕迹!风铃在晚风里哗楞楞响起来,那些高大的建筑历经了多少朝代的戎戈铁马,历经了多少人世繁华的熙熙攘攘,才有了今天的静默和安然!岁月沉淀在门楣和立柱上的包浆泛着夜色昏暗的光线,让人顿悟人生的渺小和无助,如此匆忙的一生,我们为什么让它蹉跎呢?——世界这么大,你一定要去看看!
等我思绪万千之后,找了一处长凳,静静的躺了下来,我想等星星布满夜空,这夜一定过的安静而浪漫。突然有点饿了,我拿出背包里准备的饼干,吃完后把袋子扔进了伪装成树洞的垃圾桶里,这时候一个清洁工大妈出现了。她夸奖我懂事,如果游人都像我一样,那她们的工作就好干了。
她问我怎么还不走?我说没有去安顺的车了,没办法。大妈问我是哪里人?我说郑州的,以前做文秘工作,而这次旅行回去,就想干点别的了。大妈问我写字一定好看吧?我说差不多。大妈说她一直想找人给写几封信呢,问我可不可以去她家?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夜色中黄果树瀑布景区附近山间的小路
在夜幕下,我们顺着山坡上的乡道去了“滑石哨”,这是一个土家族村子。整个村子就坐落在斜坡上,下面的滩涂上就是螺丝滩瀑布,这是第二天我才知道的。
当天晚上大妈煮了稀饭和蚕豆招待我。我还见了她的孩子们。
大妈家有四个孩子,吴思恩,吴思平,吴思凯,吴思安。
朋友们!你还现在还好么?——这是大屋门前高高的台阶
因为日记的遗失,名字有出入。我之所以还记得,是因为其中“吴思凯”跟当时的香港歌星“伍思凯”同名。当时有一个孩子还在南方打工,我只见到三个。他们的大屋是用石头砌起来的,屋内空间挺大,因为在斜坡上建的,所以地基是用大石头像梯田一样填平的,于是门口有高高的几个石头台阶。
大屋中央是宽敞的大厅,两边有四个小套间,晚上点了油灯,感觉大厅空间挑高有三四米。
屋里除了一张木头方桌靠着中堂外,就只有一条四腿长凳,我作为客人,大妈把长凳给我坐,其他人就只能蹲着吃饭。
晚上我睡在里间,床上被褥很薄,里间没有窗户,但是在石头砌成的山墙上有一个通风口,就靠近床上的位置,夜风和虫鸣声可以毫无顾忌的钻进来。
3月大山里的夜还有点冷,但是我最担心的是会不会有虫子或者蜥蜴爬到床上,如果钻进耳朵里就不好了。我趴在床上顺着通风洞往外看,夜已经很深了,什么也看不见。
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夜宿黄果树瀑布的长凳上,估计比这更可怕!湿气在夜晚会弥漫山谷,醒来身上头发上都是细碎的水珠,后来我几次在野外露宿,终于体会了这种不合时宜的浪漫。
第二天醒来,山地亮堂起来,我有早上大便的习惯,于是问思平厕所在哪儿?就在院子的角落,但是石头堆砌的围墙很矮,蹲下去才能勉强挡住身子。这让我相当尴尬,在滑石哨住的那些天,我最头疼的就是上厕所。
整个村子就建立在白河河谷的西坡上,从乡间公路一个缓缓的斜坡直接下到河谷,河谷里就是螺丝滩瀑布,这是思平告诉我的,他说下午带我过去玩儿。因为他家的房子靠近乡间公路,几乎在坡的最上部,晚上并没有太大的湿气。
村子旁的山坡上,也不知道这三个姑娘一个少年在干什么,只是觉得意境很美
村子建在缓坡上,而每家每户的厕所围石又那么矮,所以当我上完厕所站起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下面别人家的厕所正有一个姑娘刚提起裤子,我就赶紧又蹲下了,怕她看见我。心里五味杂陈,想着邻里邻居的,如果遇见她可怎么办。
大妈一早天刚亮就下地了,坡上的村子并不大,村子下面都是坡地,一直延伸到河谷。坡地上种的是蚕豆,蚕豆应该是本地的常种农作物。回屋里的时候大妈已经在摘蚕豆了,她说蚕豆现在1毛钱一斤,需要孩子带到集市上去卖掉。大妈还要赶着去景区上班,她的丈夫过世了,她一个人拉扯孩子确实不容易。
她说黄果树景区占了她们家的耕地,现在只剩下几分蚕豆地了,而景区只给她一个人安排了打扫卫生的工作,而且工资很低,她想让我帮忙写点材料,希望景区能给孩子们也找个工作。
这里的房子都是石头房子,连屋顶都用的石瓦。就是把那些层岩一层层揭下来,揭成一大片一大片的,然后一层压一层的排在屋顶。大屋的主梁是几根巨大的圆木,所以屋内空间很高,檩条上铺了防雨的枯草,枯草上面排的就是石瓦。因为屋高里深,所以每家中厅屋顶都会留一个洞,铺上“明瓦”。
所谓的“明瓦”,其实就是几层塑料布,这样白天阳光就能照射进屋里,大厅才显得亮堂。但是塑料布在烈日下容易老化碎裂,经常需要更换,常有人因此受伤,所以有钱人家都是用“有机玻璃”代替。
这里的房子少有窗户,有也不太大,估计是因为巨石墙体比较厚重,普通木窗难以承重,也或者仅仅为了省事,但是每个房间都留有通风孔。
临着乡道的滑石哨村口有一株大榕树,下面的树洞可以放下一张小桌子
这几日陪我最多的就是思平,几乎寸步不离,他当时应该还不到20岁。
我看他用梯子取下梁上一块腊肉,这腊肉一看就是珍藏了很久,上面长满了绿毛。据思平说村里很多人家都养年猪,这猪也不卖,就是为了过年杀了吃的。腊肉是鲜肉为了保存所采取的一项工艺,从山上砍下油松松枝点燃成篝火,把鲜肉架在上面不停的烤,直到把肉上的油烤干滴尽。
烤干的肉硬邦邦的,上面还糊上了松灰,闻起来还有种松香的味道。看来这最后几块肉在梁上挂了好久,他们都舍不得吃,这让我很感动,但又无法拒绝。思平拿来一把钢毛刷子,暴力的把腊肉上面的绿毛给刷掉了,然后做了半锅辣椒炒腊肉,辣椒有青有红,肉色纯正,闷了一大锅米饭。
大家就拿碗盛上米饭,上面一勺子菜,蹲在屋里或者门前的石阶上吃起来。他们的铁锅很大,有我们家里两倍的样子,放在灶台上炒的特别轻松,不会怕把菜给卜楞出来。我吃的满头大汗,辣椒确实够味儿,虽然我降不住这种辣但是爱吃。这菜可真下饭,我又不好意思多吃,他们院子里拓出来一小片地方种了辣椒,可我没见稻谷是从哪儿种出来的?很可能大米是买来的。吃多了会让我不安。
吃完午饭这里没有午休的习惯,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思平要带我下河,所以我带上我的黄色凉拖鞋就去了。顺着村边的小路下到河谷,我路过了他们的蚕豆田。
蚕豆竟然还开着一串串紫色的小花儿!小花儿绽放开来好像万千只蝴蝶停在田里的植物上,又好像蜂鸟正振动着翅膀采食花蜜。我上学时候最喜欢鲁迅的小说《孔乙己》,回回他赊了兑水的散酒总要一盘茴香豆,我们老师说茴香豆就是蚕豆做的,但是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蚕豆植株!
3月末,我身后就是枯水期的螺丝滩瀑布!
村子下面的河谷里就是螺丝滩瀑布,瀑布不是太高,是很宽阔的一大片石滩,石滩下了一个台阶就形成了瀑布。
但是3月里水流很小,数条小瀑布从乱石滩里流下来,在下面的河床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浅水潭。我爬上巨石寻找着最佳的拍照点,看到下游一个浅水潭旁边的大石头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在脱衣服,看样子想下去洗澡。
明明她都看到我了,还是背过身子,脱的光光的,一下子就跳进水里,被石头挡住了。我对思平说是你们村子的吧?他说是,没啥,都是这么玩儿的。我也想找个大的浅潭游泳,但把脚放进去感觉有点凉,还是对自己下不了狠心,没敢脱衣服下去。
我就坐在螺丝滩瀑布旁边的巨石上,穿着我的黄色御用拖鞋
在河滩上遇到思平同村的几个好朋友,他们挑着簸箕好像要去哪里出工,他们用方言聊天、语速很快,我听懂的不多。
但是大家都高兴的给我打招呼,让我有空去他们家玩儿!我举起相机,抓拍下他们青春最美的笑容。
他们挑的这个工具叫什么?他们开心的笑容很感染我
当时我不知道祖国能发展的多么快,但是这里的贫穷限制了我对未来的憧憬。当时我想他们最好的归宿就是年轻时候出外打工,有点积蓄然后回家结婚生子。
思平的二哥就是这样,刚结婚不久,在大屋旁边新起了一个小屋,婚后也不想去那么远打工了,就在“天星桥”景区跳民族舞,后来思平带我去“天星桥”的时候我看到了,就是穿着民族服饰跳舞,不知道是最新设计的舞蹈还是土家族民族文化中传承的部分,总之很有民族特色。
后来我跟朋友们讲到这些事情,他们查到黄果树瀑布景区周边都是布依族,怎么会有土家族呢?我清楚记得“滑石哨”确实是土家族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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