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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晓跃题字杨二《生活·态度》:祖国,且容我庸常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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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3-05-28 07:55:43   阅读:14009

 

    龚晓跃,当过兵,校对、记者、编辑以及若干媒体的总编辑和前总编辑等,曾创办《南方体育》、《竞赛画报》、《晨报周刊》。

龚晓跃

龚晓跃

    杨二寄来他的书稿《生活·态度》,电话里说“领导,帮写几个字吧”。

    我与杨二结识,还是十四年前的事。彼时我领命创办曾经名气很大,后来却不幸夭折的《南方体育》。杨二那会儿三十出头,在那个温暖的广州冬日,是最早来应聘的江湖好手之一。我记得在他简历的最新一行,是一间贸易公司的副总经理。他是汽车工程师出身,讲起洗拿保鲁斯来眉飞色舞,我们就让他做了中国大众媒体上的第一个赛车专版。

    当年像杨二一样投奔广州大道中289号的,还有那时候叫韦一笑的阿村、叫刘大嘴的刘宇,以及现在在盛大某公司当着CEO、但晚些时候加盟的小黑。他们都成了《南方体育》独当一面的超级编辑。后来,因为因缘际会,常常跟我们聚在一起的程益中说起这几头人物,总是很开心地夸他们都是“无师自通”的人。

    我们共事时,杨二已然比较肥壮,蓄了标志性的胡须。从围棋到游泳,从蛙泳到蝶泳,从足球到桌球,没有他不会的竞技项目。虽则体态偏胖,但跳霹雳舞是在广东拿过名次的,且歌且舞时,唱《挪威的森林》极其到位。印象中,他还爱喝酒,跟报社两个广西老乡,时任专栏编辑刘原和时任设计总监陈雄伟,闲来无事便要凑在一起浮上两大白三小白的,一时兴起还要把我们塞到他常年包租的的士里,开到佛山夜店去共谋一醉。

    我与杨二已经八年不曾谋面。在我们共事的最后一年,他患了一场重病。这个热爱生活的人因此变得有些忧郁。我和报社几位高管都安慰他,让他转做相对清闲的行政工作,想让他慢慢把身体养好,但是《南方体育》的暴毙终止了这一切。杨二离开了他爱恨交加的广州,回到家乡桂林。

    这八年,我们在三件事上有过交集:一是通过四年前成为我在长沙的同事的刘原,得知他结婚,我特别郑重地托刘原随喜了;二是他去北京与昔日的同事喝大酒,在酒席上伙同陈晓卿、张发财等,摆上我的黑白照片,隔空敬了我好几杯酒。我在清迈看到他们发的微博时,内心温暖;第三件事,就是十多天前,他打来电话,告诉我他要把这几年写的随笔结集出版,命我写个序。他还说,结婚时收到我的红包,但我没到场,他和娘子商量好了,什么时候等我到桂林,他们贤伉俪是要为我再办场婚礼的。

杨二作品《生活.态度》

杨二作品《生活.态度》

    在《南方体育》那栋小白楼混过的人里,我是最早出书的一个,27岁那年,我用一个礼拜时间赶了一本粗糙又市场的玩意儿,赚到了我在广州某套房产的首付。然后,书商为我们几个最早在《南方都市报》写专栏的人出了本合集。然后,高珈佳和詹娟都推出了各自的译著。然后,任田和奶猪都出了自己的集子。然后,易晓荷的书出来了。然后,刘原的三卷本文集面市。然后,我为李志刚的采访集写了序。几个月前,一直没出单行本的张晓舟也终于出了一本很锐利的书。而阿乙,早已成为当下最有个性的中国小说家之一。这些旧日友人的著作,带给我与有荣焉的喜悦。但是杨二的这本书,带给我的是平静。

    杨二记录了他在家乡的日常状态:他与亲友的的交往,他对事情的看法,他帮朋友买车,他坐绿皮火车的往昔。特别是,他写到年少时与漂亮女军官的邂逅,人到中年时与妻子的相守。我看到了他渐渐复原的身体和与日俱增的满足感,那种安适而祥和的感觉。这跟我们当年牛逼轰轰的德行完全不是一回事。

    最近读木心先生的文章,他写到恺撒那句惊天动地的名言,“我来了,我看见,我征服”,说恺撒还是看不破,这话要改成“我来了,我见了,我够了”该多么好。我估计杨二会同意木心老师的意见,但我没有老先生淡定。以我的性格,二十几年职场,四五任老板,沉沉浮浮地混过来,把“我够了”改成“我受够了”才更痛快。但是一说到痛快,我就又着相了。你一点就着就“我受够了”,哪怕你像那个托名朝鲜作家的崔成浩动不动就嚷嚷“随时受不了”,恰好说明你还没受够,你还在算计:孩子还没出国,大病还没保障,你的人生还有好些环节没有着落。

    没有着落就没办法做一个幸福的凡夫俗子。而在这个杀机四伏的时代,出落成一个幸福的凡夫俗子,就是我们这些人最大的理想。

    我看美国肥皂剧,总是忍不住羡慕那些剧中人,年轻时玩够了疯够了,到三十几岁,日子就花在和家人一起看看电视做做饭上,偶尔和朋友们出去聚个餐就很满足的模样。跟我们奔走于江湖的作派相比,他们的生活真是庸常到近乎无聊,但是,他们真的很幸福呀。对了,木心先生说我够了,也是在知天命之年移居美国后的人生感悟。他老人家的感悟是有条件的,如同我们奔走的命运源于无条件。

    所以我常常想,所谓祖国,就是有个地方,她能够容纳你日常又平庸的生活,你不思进取也罢,你饱食终日也罢,你都是她最值得珍惜的儿女。

    杨二和我,在这个问题上大抵是一致的,因为我们都希望,这个足以包容着我们碌碌无为的地方,就是我们的祖国。

    看到杨二的书稿,感觉到他在家乡,那想来应该很安逸的南国小城,已经慢慢为自己营造出这样一个祖国。我真是替他欣慰。

车上人间

杨二

     在之前的一篇名为《向前一小步》的文章里,我曾经表达过我对佛山重新获得的好感,当时,供电局和自来水公司的服务态度以及办事效率,让我折服,比我现在生活的城市———桂林要好很多。但是,前两天当我再次回到佛山,目睹了朋友换新驾驶证的经历后,我觉得我当时的结论还是下得草率了点,我很可能犯了以偏概全的毛病,毕竟,一个供电局和一个自来水公司,不能代表整个佛山的形象。

佛山市区全景

佛山市区全景

    佛山,位于中国最具经济实力和发展活力之一的广东省中部珠江三角洲腹地,地处亚太经济发展活跃的东亚及东南亚的交汇处,东倚广州,南邻港澳,地理位置优越,是广东省第三大城市,中国古代四大名镇之一。与广州地缘相连、历史相承、文化同源,共同构建成“广佛都市圈”,是“广佛同城”、“广佛肇经济圈”、“珠三角经济圈”重要组成部分,在广东省经济发展中处于领先地位。佛山气候温和、雨量充沛、四季如春,属亚热带季风气候;珠江水系中的西江、北江及其支流贯穿全境,属典型的三角洲河网地区。

  如果用流水账的叙述方式,事情的经过可以描述成这样:我陪朋友去换新驾驶证。下午三点十五分,朋友把车停在路边后,让我坐在驾驶席上等他——如果有警察抄牌,我就把车开走,省点停车费的意思。三点三十分,朋友假扮交警,用手指着我,恶狠狠地说谁叫你把车停这的,我唯唯诺诺,边递上根烟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等朋友,马上就走马上就走。朋友点上烟后说,基本搞掂,等着轮筹,也就是很多人排队,等叫号的意思。四点整,朋友又扮交警,说你怎么还在这当我没到啊,气急败坏的样子。初时我还觉得朋友的演技真好,要是旁人肯定看不出他是假扮的,但随后我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填了一大堆的表,排了半小时的队,轮到他时,里面一句“暂住证呢”的话,就让他这个下午的努力泡汤了。

  这里需要补充说明一下。我朋友是广州户口,但从小就在佛山生活,他的驾驶证是在佛山考的。考驾驶证的时候,考方没有要求提供暂住证,但这次换新证的时候,车管所要求提供暂住证,不然不给换。在我看来,人家要暂住证好像也有点道理,因为我朋友虽然买房结婚生子都在佛山,可从明面上说,他就是一广州人。你广州人来我佛山揾食,又在我这领驾照,当然得服我管了,你要是没暂住证我怎么管?按办事员的说法,“这是规定”———虽然我们俩都不知道这是谁的规定,但政府的人这么说了,我们就该相信。

  四点十分,我们打电话到车管业务咨询中心,对方教我们去城区的流动人口管理办公室之类的地方办暂住证。四点十五分,从114那里问到号码后,我们打电话到上述机构,说我们是广州户口,因为换新驾照,需要办暂住证,但目前我们已经不在佛山住了———这里我们说谎了,实际上我朋友在佛山是有住房的,还是一豪宅。通常情况下,我们从不说谎,只在需要的时候才说谎,这是《第22条军规》里的迈洛说的。其实我们也是好奇,想知道真要是这种情况,还能不能换到新证。不过,该机构的人士很有原则,态度和蔼但立场坚定地堵住了我们的路,也就是说,如果你真是广州户口,住又不在佛山,那你是不能办到暂住证的。这也就等于说,按照规定,我朋友的佛山驾照是不能换新的了。

  不过,这点困难吓不倒我朋友,他在佛山混了这么多年,黑白两道都通,随便找个人就能把问题解决了,顶多欠个人情而已。我唯一担心的是,如果是黑白两道都不通的人,遇到这事该怎么办?

  在《第22条军规》里,描述过这样的事情:疯子可以免于飞行,但必须由本人提出申请,而如果本人一旦提出申请,便证明你并未疯,因为“对自身安全表示关注,乃是头脑理性活动的结果”。以前以为那是小说中的情节而已,没想到现实生活中也有类似的事,可见,人家说的“艺术源于生活”,那是一点都不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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